文/河北沧州 韩焕峰
近日，我突然收到河北省河北梆子剧院国家一级演员、“梅花奖”获得者吴桂云女士发来她装裱好的一副五言对联照片，一眼就看出是我的墨迹。再一看落款是“壬午”年所写，按旧历计年法推算：天干是十个，地支是十二个，“午”是2002年的马年无疑，“壬午”到今年的“寅”整好二十年。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我与吴桂云女士同在黄骅剧团工作。当时，我在该团先乐队后舞美，还管灯光音响，她是学员，那年她才11岁。她是跟她大姐吴黛云(主演)跟班学艺的，大家都称呼她一一“老妹子”。
后来，我于1984年10月调来沧州工作，她先后到南大港、沧州、邢台、保定、北京等剧团工作，从那时起我们一度中断了联系。她通过多年的舞台摔打滚爬，演艺日趋提高，因演艺精湛成绩显著，于1997年被特批直接将她调入省河北梆子剧院工作，她如龙归大海，凤翥长空，主演文武老生，有了用武之地。
直到2002年冬，欣闻她随团来沧州影剧院演出，剧目《钟馗》，她是主演。与“老妹子”多年未见，她的演出我是一定要看的。我提前约了几位沧州戏剧界的朋友和影剧院刘溥重经理，安排在狮子楼陪“老妹子”一聚。席间大家畅叙欲言，共叙友情，气氛和谐，喜乐融融。回忆起20年前在一起工作的情景，多有感慨！她打趣地说：二哥(因我行二，大家通称我二哥)，当年你我在黄骅剧团一大一小还拉过大幕。您在业余时间刻砖瓦学篆刻，有人讥讽您“砖头瓦块要成精”，现在二哥真的“成精”了！成为了著名篆刻家啦！引来大家一片笑声。“老妹子”接着说：我回沧州来演出还要靠大家给捧场，二哥你今晚更得给老妹子我捧捧场呀！我当然应允。光看戏捧场岂不太一般，我琢磨着用何方式捧场最为合适呢？影剧院经理刘溥重说：韩老师写幅字作为演出成功祝贺，岂不更好？刘经理一句话正中我所想。
我回到工作室，便撰写了这副对联：“常提三尺剑 扬眉斩世妖”。并题写了四行跋语：“桂云道友梨园从艺二十余载，以演钟馗而闻名天下。演艺精湛，卓而不群，博得广大观众称赞。为此，书之赞钟馗对联一副，祝将钟馗演得活龙活现。落款：时在壬午年初冬于古城沧州 瓦斋主人 焕峰书赠。”
当晚的沧州影剧院，观众爆满，座无虚席。“草根”出身的“老妹子”吴桂云饰演的钟馗一角，一出场亮相，就迎来一个满堂彩！钟馗是除恶扬善的神话人物，演员需要能舞善蹈，唱、作、念、打、表皆备，是功底深厚的文武老生行当，“老妹子”吴桂云全都具备了。演出中剧情起伏跌宕，扣人心弦，文武兼备，由浅入深。说起文来，“老妹子”在“院试”一场拿起毛笔就写，停下毛笔就唱，有时写唱并兼：“一树梅花一树诗，顶风冒雪傲奇枝。留取暗香闻广陌，不以颜色媚于斯。”将一首《梅花赋》的唱段发挥到了极致，一幅书法作品也应运而生，可窥她在书法的学习上也下了一番功夫。唱腔上，字正腔圆，高吭嘹亮，高腔唱功声势夺人，时常赢得观众热烈掌声。尤其在“行路”一场的武戏中，“老妹子”穿二寸半厚㡳靴，从二张半桌上“驳浪子”下高。她下高后，紧接着摔了五个大叉和一个腾空转身大叉以及独腿三起三落拾扇子的高难动作。她得表演有惊无险，发挥得淋漓尽致，观众被打动得鼓掌经久不息。
一场精彩的《钟馗》演出，彰显了“老妹子”演艺整体水平，她以女扮男妆且集老生、武生、小生、花脸、旦角于一身，畅快淋漓地表演，可谓尽善尽美，无不让观众叹为赞之！俗话说，“台上十分钟，台下十年功”，只有勤学苦练才能成就一位戏曲表演艺术家，“老妹子”做到了！正是“苦寒梅香”！
《钟馗》演出成功后，我选了一块墨绿色辽石，请一位雕工特意雕刻了钟馗印钮。取汉法为她篆刻了“吴桂云印”名印，以便她写字和在舞台上并用。刻两面边款以记：“桂云道友从业于梨园，以扮演钟馗誉满天下。演艺精湛，卓而不群，如再勤奋精进或拓宽戏路，前途无量矣。值此初冬，返故里献艺，博得众乡亲父老赞誉，当请同道汇聚狮城祝贺之。余即兴拙刀奏石，刊此名印以赠并记，时午冬 焕峰于瓦斋”。
2011年她演出的《钟馗》《南北合》《长剑歌》中的折子戏，荣获全国戏剧最高奖一一第二十五届中国戏剧“梅花奖”，并亲赴成都参加颁奖大会。之后，为了祝贺“老妹子”荣获全国戏剧大奖，我用一块萧山红印石，又请了那位雕工雕刻了一树梅花，以“苦寒梅香”为印文内容，篆刻了这枚印章赠于她。并刊长款跋记：“喜闻艺友吴桂云女士，表演之剧目河北梆子《钟馗》，荣获中国戏剧第二十五届“梅花奖”并于公元二零一一年六月十日，在成都举行颁奖大会。消息传来，无不让人欢忭鼓舞！桂云女士荣获国家戏剧最高奖，为河北争得荣誉，为家乡增添光彩，实乃是“梅花香之苦寒来”，特刻此印贺之！时在辛卯夏月刻于沧州 西泠印人 焕峰记。”
“老妹子”在沧州影剧院的那场演出，非常圆满和成功。演出结束后，她与演员们几次谢幕，观众不忍离去。这时，我登上舞台把写好的这副对联馈赠给吴桂云“老妹子”，祝贺她演出成功，并合影留念。
时过二十载，“老妹子”她竟然还保存着这副对联，并且裱好装镜框悬挂在她家客厅中，让我好感动！她又将我为她先后刻的两枚印章照下发给了我，使我难以忘怀过去的实情实景。可见她对道友40年间的友谊和情感是多么的珍惜。
壬寅仲夏于沧州瓦斋
作者简介：
韩焕峰：字寒石，号瓦痴，别署瓦斋主人。一九四八年三月生，沧州博物馆研究员。现为西泠印社理事、中国楹联学会书艺委委员、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河北书协主席团原委员兼篆刻委员会主任、现为名誉主任。沧州市文联名誉主席、沧海印社社长。担任“百年西泠·中国印”西泠印社大型篆刻海选、“百年西泠·金石弘源”大型国际篆刻选拔赛暨第九届篆刻评展、“介堪 去疾杯”泰顺石全国篆刻大赛、“吴昌硕国际艺术奖”诗书画印大赛等复审评委，“东楼书院杯”《诗经》篇目全国书法篆刻大展评委会主任等。
